凹凸重案组-堰锅炖大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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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虎谋皮（2）】

心电监测仪器伫立在病床边滴滴轻响。

整间病房除了仪器电子音，胶管内药水点滴坠落的声音，还有房内二人平缓的呼吸声，再无其他声响，空气沉默得令人窒息。

倚靠在病房门外，紫堂幻垂下头去，看着自己不停发抖的手。

他的掌纹指缝中满溢斑驳褐色，全是安迷修留下的干涸血渍。

两个小时前还在和他笑着打招呼，说案子有新进展的队长，怎么能才离开那么一小会，就呼吸微弱，浑身是血的倒在小区垃圾处理站的污水里昏迷不醒呢？怎么就能够和他说先去抓凶手别管他呢？万一他真的就这么……没了呢？

生离死别紫堂幻已经见得太多，但当最信赖的队长在他面前奄奄一息，躯体因失血逐渐变冷，他仍旧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他还没醒吗。”

格瑞语气极为森冷，紫堂幻和他共事这么长时间以来，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格瑞如此降至冰点的音调。

紫堂幻摘下眼镜，手背狠狠搓过双眼：“49针，刀口从左侧锁骨一直划到右侧腹，伤人的砍刀就丢在安队旁边，刀口还有锈，刚才做手术的医生说可能会有感染，已经开针剂打过药了。那道刀口实在太大，要是我能早一点赶到……安队就不会躺在这儿。”

“雷狮呢？”

“从过来到现在，一直没说过话，”紫堂幻眼圈通红，“是我失职，不但没能早点发现队长受伤，也没追到伤队长的凶手……我太没用，什么忙都没帮上。”

“金在哪。”

“这种事，你应该问你自己。”

雷狮面沉如水，他跨出病房，死死盯着格瑞那张毫无表情的脸：“可以啊格瑞，三年来你翅膀硬了不少啊，金身上那个东西你现在还准备装傻充愣，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好一出调虎离山计，安迷修从案发现场离开之前说要找的小白兔跟越狱的重刑犯在直播里开枪杀人，说要去找人的人被一砍刀差点斜着砍成两半，你可以啊格瑞，那个时候你在哪里，怎么不好好看着小白兔身体里那个东西省得为祸人间？怎么，金是一条人命，安迷修就不是了吗？”

银发青年本就不善言辞，而对方每一句话都踩在他无法解释的点上，他无法向雷狮说明实情，最终也只能吐出空泛的三个字符：

“对不起。”

哈哈……

雷狮的笑声无比空洞。

他的手指关节极轻地叩在探视窗上，像是怕惊动在里头沉睡的人。

“看见了吗？这个人，因为你们那些计划躺在这里，整整49针，刀口最深达到纵向5厘米，这还是他躲开致命伤的情况下，要是那刀砍得再深点他早就没命了。重案组的录用前提是无精神方面病史，金的情况你们心知肚明，可每一个人都瞒着那只小白兔，安迷修明显也在这个计划中，自愿进入局内做你们的棋子。怎么，你们不就是想要活生生地逼疯他吗？他身体里那个跟嘉德罗斯一样，都是疯子，你们为放出笼子里的猛兽，有意识地一步步扩大对他的精神刺激，甚至不惜让嘉德罗斯越狱和他绑在一起，不就是想要得到一个更完整、更能够掌控的疯子吗？”

“看你的表情，我猜对了，是吗。”

“够了，雷狮。”

丹尼尔大步向他们走来，打断雷狮的逼问后道：“有些事不是你我能控制的，安迷修他有他的理由，金的事情也不像你所想那么偏激，别针对格瑞。”

“可笑，那么金身上人格分裂你保持缄默，甚至帮着隐瞒的原因是什么？我不相信他的档案能瞒上头这么久，这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上面也知道这件事，并且支持你的行为决定……丹尼尔，我不相信连安迷修想要做什么你也不知道，少骗我。”

发丝下那双紫瞳亮得迫人心神，此时因恋人昏迷而被激怒的雷狮就像是头保护领地的狮子，露出锋利的獠牙对准丹尼尔脆弱的咽喉部位。

紫堂幻不傻，他之前就想过为什么金身上有双重人格的事情会被压下，明明当时校园案里金另一个人格存在的现象已经足够明显，且规章明确提出，有精神方面问题的人无法进入警局成为警员。但在提交结案报告时，他惊诧的发现这一部分记录在报告上被抹得无影无踪……就像从未发生过一样，如此不合常规的事，安迷修和丹尼尔反应却极为平淡，一致忽略了这个部分。

现在想来，如果雷狮刚刚所说的一切是正确的，那么上头到底要利用金的双重人格来做什么？现在的金还和嘉德罗斯这个逃狱的疯子待在一起，那他会不会出事？

紫堂幻在蝉鸣声中打了个冷颤。

“雷狮！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丹尼尔第一次在他们面前提高音量。

“怎么？准备处罚我？”

雷狮笑得肆意，眼中死寂得让紫堂幻心惊肉跳，这位法医从来没有如此失态过，难道……

紫堂幻迅速再次扫过安迷修的病案，刚刚过于匆忙，他还没来得及详细看过医生在给安迷修缝针后重做ct给出的最新病案。

很快地，他在病案上找到一行字体：

【胸部正中线距胸骨上窝6cm处发现有一刀伤造成的胸骨骨折裂口，压迫动脉致主动脉夹层心脏内动脉破裂，可能导致患者心脏衰竭，需尽快再次手术。】

完了。

紫堂幻眼前一黑。

雷狮所有不理智行为在这一刻都有了答案。